朝阳东升

-----正文-----

朱朝阳躺在凉席上，风扇在吱吱呀呀的转，机器太旧，零件生了锈，转头时一卡一卡的，听得朱朝阳牙齿发酸，他索性爬起来把风扇关上，再躺回床上。

少年的体温总是偏高，凉席很快便被捂热，他便挪到凉的那一块，听到窗外不知道什么虫子在鸣，以往的天里虫子也该睡了，许是今天太热，把昆虫也捂醒了。周春红睡在隔壁房，均匀的鼾声从窗外钻进来。老旧单位房的隔音不好，平时谁家吵个架邻里都听得清，哪家夫妻亲热也听得分明。有时朱朝阳失眠，半夜听到楼上床板在响，夹着女人微弱的呻吟，周春红的鼾声就停了，窗外的虫子也静下来，起夜的人撞到铁盆的声音也没了，整栋楼的声音都停滞了，他们都侧着耳朵，听木头床板的动静和男女的喘息。朱朝阳先是头蒙进被子里，过了好久后又探出来，悄悄的听。

朱朝阳从周春红的态度里窥出，性是不能提的，是肮脏的，是丑恶的。他好热，他把薄被蹬开，背心掀起来，露出一点肚皮。还是不够，就侧过身子，贴在墙上，希望从水泥墙上偷一点凉。他闻到墙上的一点霉味，单位楼建得早，一开始没规划好，通风和采光都做得不够好，宁州春末夏初时空气潮，经年累月下来哪里都闷出一点味道。张东升家里就没有这种味道，他想。张东升家里没有任何气味，和张东升看起来一样，寡淡，疏远。不过他犯不着和杀人犯亲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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