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1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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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13

钟声敲响十二下，方衡欢从睡梦中醒来。

他最初看见的是月光的影子。

冷冷清清的，一条光缝，落在地板上，垂直地铺下去，一直延伸到床上。风吹过来，窗帘晃动着，于是月光的影子也晃着。飘飘浮浮不确定，一直游移着。远远地听见鸟叫，不真切，声音太稀薄，像一层鸡蛋壳。他眨眨眼睛，睫毛蹭着吴思霖的指纹，背后传来吴思霖均匀的呼吸声。

他经常在某一个瞬间觉得幸福。比如现在。

方衡欢转过身，借着半片月光看吴思霖。月光罩在他的眼角上，微微地有些细纹，发着光。他的嘴唇贴上那细纹，像虔诚的信徒亲吻冰冷的银质十字架。

窗外的热闹不知道什么什么散去了，静悄悄一片，桌椅灯具都被收回去，半瓶酒都不剩。方衡欢亲吻吴思霖的鼻梁，对他说生日快乐。其实还是晚了，明明以后也还是有机会去说，但是总觉得今天与明天不同，当下与往昔有别。爱情与欲望或者有边界，或者没有边界，到了今天，方衡欢也还是不知道。他的爱情与欲望完全地归属一个人，即便他心知肚明，这人未必是良人——吴思霖有自己的圈子，有自己的生活，他有权力，有金钱，还有许多妙龄女郎上赶着对他示爱。他把两人的境况分析得透彻，框在二人之间，一条条一列列，看着比银河还遥远。可现在他穿着吴思霖的衬衫，干净而不整洁地躺在他怀里，他觉得快乐。人要知足，知足才能常乐。人也不能钻牛角尖，一旦钻了牛角尖，就容易出不来。他反复地背着自己的人生圣经，却依然一点一点地贪心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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