悲鸣

-----正文-----

但那篇稿子依旧被出版社退了回来，不敢出版。于是他又反复改的和缓。那一刻他才明白，原来他所有的理想和热血都留在了1976年那场滔天大火里，他和曾听雨终究是两种人，终归相负。我昭武的理想，已经埋在了七年前的火雷原上。

回忆录出版的那一天，杨枝在未名湖畔烧掉了所有的废稿。一生的心血在火中化作飞灰，飘扬在空中，人世间既然容不得，那就写给风看，给雨看。

彼时他已经全然苍老，枯槁面容上一双眼映着火光却明亮而诡异，“最是人间留不住，朱颜辞镜花辞树。”

墨字一点点被火焰吞没，直到残稿焚尽，杨枝的脸上又恢复了如常的神色，仿佛在燕园焚稿这样轻狂的事从未发生过。未名湖的水波平静如往昔，他知晓世上的水皆是相通的，但此湖是人力所凿，只有一尊翻尾石鱼困于深潭之中，青萍缠身。

杨枝的余生，也困在这燕园之中了，他少年时舍弃学业，孤身一人往沪上去，母亲来信，问他后悔吗？他只说不后悔，因为他在那里有许多朋友。*可是如今他又孤身一人回到了此间。

他想起清人有《金缕曲》一阙：“词赋从今须少作，留取心魂相守。但愿得，河清人寿。归日急翻行戍稿，把空名料理传身后。言不尽，观顿首。”

只可惜顾贞观那时还是海晏河清，而如今却是海已浊，人薄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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