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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----正文-----

很久之后他踩到土地，湿热的淤泥抓住他的脚趾，温柔但坚定地把他往下拉，幼鱼与蝌蚪在他的肩膀和脖颈上留下一朵朵轻柔的吻。

他在水中缓慢地前进，有一次他踩到一段滑溜溜的东西，然后从划过他脚面的鳞片判断出那是一条水蛇。那条蛇，不知道是尖头还是圆头，迅速用尾巴缠紧了他的小腿，尖牙就压在他的皮肤上，又不知为何松开了嘴，钻回淤泥里。

最后他爬上岸，河流让他滑了一跤，作为对他离开自己的报复。他的膝盖正巧撞在一根粗树枝上，准是有根木屑钻进了伤口里，因为接下来的两天伤口那都又疼又痒，多少耽误了他前行的速度。

他不知该往何处走，只能沿着河流前进，相信自己总能遇到一个人，一个温和的救助者，会把自己的大衣递给未着寸缕的他，把他带回到人类世界中去。从河流里醒来之前的记忆模糊不清，但在能抓住的印象里，他从没有离开人群太远的经历。所以这片不知道在何处的森林不会离城市太远，这里至少会有一座村庄，也许是几座，而村庄总是建在水源附近。

此刻已是傍晚，他望向天空，看到一轮巨大的太阳。

他立刻做出判断：这不是原来的太阳，谁把上一个太阳偷走了，又从别的地方随便抓了一个安在天上。它发出的橙光虚弱，冷淡。像是有人用蓝色卡纸假扮成天空，在中间用打孔机打了个孔，露出后边的橙色纸页。他思忖自己是否顺着河流飘到了另一个半球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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