蒋家二少爷

-----正文-----

01.

龙九头次见蒋浩风的那年其实算不得太平。

十里洋场，霓虹千万盏好似一场迷梦，放眼望去尽是歌舞升平。人们都说，那黄浦江流的哪是江水，那可是源源不断的银子，发大财的机会！上海滩就是块带血的肥肉，有钱也好，没钱也罢，谁都上赶着想来咬一口，只是繁华底下汹涌的暗潮却像是无人看见，又或许看见了，却自欺欺人的当作没有。

今夜下起了雨。

电车在轨道上行驶，叮当的声在潮湿的夜色里荡开，人力车的车轱辘轧过石板街，车夫脚步沉重稳健，跺出一阵阵闷响。九重天的招牌在雨里显得黯淡了些，但依旧彻夜亮着，客人在那扇金碧辉煌的大门进进出出，里头的灯光流进夜里，裹挟着一点隐约的喧闹。

龙九走进场子里时，四周静了约莫一瞬。

舞女身上的裙衫在灯下摇曳，暗光包裹她们婀娜曼妙的胴体，窸窸窣窣的低语交织着触及耳畔，有几人还悄悄往这边看了一眼。音乐未停，寂静也没有持续太久，随着吟唱再次从舞女那片轻启的红唇中流淌，气氛又渐渐热络起来。

“玉小姐已经在二楼包厢等了。”跟在身后的仆从接过龙九脱下的大衣，垂眸说道。

楼梯铺着地毯，踩上去软软的，然而底下的木头仍然免不了被鞋底碾出吱呀的一声。二楼要静得多，说笑声隔着雕花的门传来，一些曼妙的身形影影绰绰地倒映在油纸上，歪斜着，跃动着，好似一出荒诞的皮影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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