庭前清荷摇落，拾二三奉上，遥祝吉安，幸祈笑纳。书不尽意，余言后续。

-----正文-----

贺钧离开京城那天，一个相送的人都没有。

秋雨淅沥的清晨，贺钧只带了嗣音一个随从和一箱子书帛，被官差带出城。

贺首辅曾是皇帝最信任的宠臣，前无古人的权相。传闻他视人命为草芥，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无所不用其极，甚至以一人之身挟制诸司，藐视皇权。

然而，传闻里被藐视的那个皇帝，正站在宫里最高的摘星楼上，死死地盯着一驾渐行渐远的马车。

摘星楼是钦天监观星之处，天气晴好时可将全城景色一览无余，可惜细密的秋雨阻隔了皇帝的视线——小小的马车驶进一片白雾蒙蒙，直至凶悍的官差、不停地赔着笑脸的嗣音，和破烂的马车一并隐没在茫茫雨幕，什么都看不见了。

皇帝被太监总管搀扶着离开，脸上无波无澜。眼神却像空中飘着的秋雨，深而冷，了无生气。

季斯年即位时曾意气风发，立志除尽前朝积弊，打破世家垄断朝局的风气。

然而多年以来，几大家族的权势和财富代代相传，一步步垄断了几乎所有实权官位。贺钧身为贺家嫡子，本应该是其中一员。可偏偏他痴愚，把纸面上冠冕堂皇的君子之道刻进了骨血里。

在别人看来，贺钧背弃了自己的出身，疯魔了一般去支持什么新政，将矛头直指生他养他的世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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