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走向你，是我唯一的道路；除此之外，我无路可走。”

最后一章

-----正文-----

缤纷的雨伞汇成溪流。李嘉踏着溪流的尾巴，手捧一束白色马蹄莲，隔着重重雨幕和累叠的肩头望向远方滴雨的屋檐。屋檐下依稀站着米若，一身黑服，面色凄白，眼眸低垂，手臂弯曲，静待人们轮番碰过他纹丝不动的手。每一只手停留的时间刚够说一句“节哀”。然而队列太长太长，长到李嘉不确定自己是否看错。在队列缓慢的移动中，米若的身影愈渐模糊、变形，偷换成忙忙碌碌的方元，一手接奠仪，一手散烟。雨停了。李嘉收起伞，露出脸。方元见到他，表情显见地尴尬了几分。李嘉从挎包中掏出一个厚厚的白包，放在桌案上，问，米若还好吗？方元不答，撑在桌沿写来宾登记簿。李嘉盯着他潦草的笔尖，颇有耐心地纠正，是“嘉奖”的“嘉”。方元将刚写下的“佳”重重地涂成一团墨坨坨，头也不抬地说，在屋里歇着呢。李嘉站着没动。我不找他，我找你。方元抬起头，满脸戒备。

客厅隔出一半做灵堂。李嘉献了花，上了香。方元掀开侧面布帘，领着李嘉穿过宾客成群的接待区，来到后院。二人立在屋檐下，一言不发地看雨。方元摸摸口袋，递了他一根烟。李嘉想说自己不抽烟，却还是抬手接过，问方元借火。方元说，早戒了。李嘉顺手将烟夹在耳后，脑中闪过米若随身携带的那支打火机。方元含含糊糊地问，你脸，好点儿了吗？李嘉摸摸颧骨说，哦，没事儿，淤青而已。方元双手插兜，没说话，巡视远处一排绿树。李嘉宽恕般地说，不怪你，怪我临阵脱逃，把米若一个人留在“乐园”里，害他差点没能醒过来。如果我是你，何止要揍人？一刀捅死那个叫“李嘉”的孬种都不为过，哈哈！突兀的笑声在方元听来像是一种嘲讽。你别以我不敢，方元指着他，作出严正警告，要是那会儿米若真的没能醒来，我一定要你陪葬。李嘉点点头，我知道，知道你勇。他扭头，用手遮光，透过窗户朝室内观看，确认无人注意他们，才谨慎地从胸前衣兜中摸出一个银色U盘，递给方元。方元不急着接，只问，这是什么？李嘉说，我从陈豹那儿弄来的。方元一把拽住李嘉的衣领，对他怒目而视。他对这个名字过敏得厉害。李嘉轻松地摊开手，做出求和的姿态。别误会，我跟他不是一伙的。我和你一样，都是为了米若好。方元稍稍恢复理智，松开他，一把将U盘抢在手里。消消气……李嘉有几分殷勤地揽了揽方元的胳膊，凑上前耳语：记得找个没人的地方看。想来对方的拳头攥得够紧，连手臂肌肉的鼓突都清晰可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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