玲玲来了

-----正文-----

4. 清明无雨，晴方好

英子头发干时，已经是下半晌太阳将落，玲玲踩着夕阳里滚得金黄的石头，沿河边走上来，一身明亮的黄底绿竹叶夹衣，窄窄的衣袖，剪利得好像二月春风。

玲玲叫伍大娘“伍奶奶”，叫乔掌柜“乔伯伯”，叫乔家的独子阿丛“弟弟”。她原本是掌柜手下一个跑船水手家的女儿，父母亲遭了难，三四岁上就在乔家长大。据人说小时候她被人抱着在柜台上耍，和掌柜的争着报价钱，逗得买家多扯好几尺去。七八岁阿丛到城里上学，玲玲俨然成了小掌柜。镇上人都说乔掌柜有福，养了个儿子要当官（其实只是给亲戚家伴读），又收了个女儿会生财。

乔家的店面算是镇上最体面的，每隔些天都有船从广源城沿河下来，至少也有一大车新布匹、丝麻是乔掌柜店里的。玲玲常带几个机灵利索的伙计到码头接船，玲玲查货念单和唱书一样，数字既不会算错，声音也好听。有时卸货的笑呵呵听住了，她就俏脸一板，让对方不敢怠慢，老实干活。

今天英子娘的活还没完，玲玲乐得给英子梳头。束成一个辫，编好了向中间盘上去。一个巨大无朋的髻，像第二个脑袋。玲玲抿着嘴，一手按头发，一手从怀中拿出巴掌大的小镜，让英子看，英子侧脸瞧了一会说：“得要个擀面杖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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