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的那个下午，母亲讲了一个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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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一定要记住一件事：我说的故事你绝对不要信，一句也不要信。”母亲这么说。

客厅的窗帘大敞着，然而屋里依旧为黑暗所统治。阳光努力穿过厚实的乌云，最终也只能在茶几上投下一片昏黄的光线。陈果坐在地上，屁股下面只垫了一个干扁的旧抱枕，瓷砖的冷气渗进她的骨髓里。

母亲开始了她疯疯癫癫的讲述：在若干年以前，陈家还居住在巨大而豪华的陈公府里时，陈高鼎出生了。这个孩子与别人不同的地方在于他是佣人们从米缸里抱出来的。古书上的奇人出生时，总有天降异象的记录，陈高鼎算不上奇人，倒也有幸拥有了一条。这记录是在族谱上，占据米粒大小的一行：陈米，米生。

陈高鼎这个名字是后来改的，为了文雅一些，方便进学堂读书，而并非对名字本身有什么意见，这点从他的笔名“米生”中可见一斑。幼小的陈米出生时大约也是一个天气糟糕的下午，光线努力透过窗纸照在木质的地板上。佣人把手伸进米缸里取米，却摸到了一个湿漉漉的东西，拿出来一看，是一个浑身赤红的、手中抓着一把大米的婴儿。他们飞快地报告了陈老爷，给这位老来得子的老人带来了相当大的惊喜。陈府上下张灯结彩，举行了隆重的庆贺仪式。

陈家在进门后的院子宴请宾客。正厅用于摆放供桌，陈氏先祖的画像高悬在那里，享受每一支香火的敬拜。高椅分作两列摆开，居于大堂正中的是陈老爷和给陈老爷带来儿子的米缸，都裹着红色的布料，显得十分喜庆。具体的宴席内容在县志中保留了记载，可惜县志本身早已随着闵州省图书馆搬迁而失落于旧书库间，无处可寻，陈果只能从母亲模糊的描述中了解一个大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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