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厉鬼是十分痛快的

-----正文-----

周氏没能为林季祥生下第二个孩子，她随着她腹中胎位不正的死婴一同去了，脸上挂着扭曲的痛苦。她的血染红了我纯白的帐幔，艳红的，比她嫁进这家里时的可吉祥多了。

我不太伤心，林季祥都没伤心呢，我伤心什么？我也不太开心，该死的人不是她，该死的人也不是小翠——是的，小翠也死了。她最最心爱的丈夫又娶了年轻美貌的妾，再也看不上冰冷冷的她，将支起她身体的细竹打断了。小翠是爬着来到我脚下的，身体都碎成了好几截，喉咙里的声音吱吱呀呀：“小姐，我们都没有好下场。谁也没有好下场。”

我当然没有好下场。林季祥把我的牌位和周氏的牌位挤在一起，深深锁进没人能看见的橱柜深处，依旧在欢场场上浪荡，左拥右抱、四处留名。回家来又说些“我也是被逼无奈”“是同僚们带我去的”之类的漂亮话，也不知是说给谁听。他写的悼亡诗可是墨迹未干，还流传在文人们手中，被捧成呕心沥血的佳作呢。

周氏每日徘徊在我耳畔，哭哭啼啼。她比我可更像是个厉鬼，抱着她那血肉模糊的小儿子走来走去时，常常把我吓一跳。我被哭烦了，冲她勾勾手说：“喂，过来，周瑾，我有个主意你要不要听？”

周瑾乖乖地凑过来，小翠的头也朝我滚过来，我骄傲地抖一抖袖子：“虽说我们成了鬼碰不到人，什么也干不了，可是有个东西能。”我伸手指了指我的皮影们：“我要叫这世上欺我害我的，个个不得好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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