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

-----正文-----

边关的风呜呜地刮着土墙，从坑坑洼洼的墙面上抠下细微的碎片，一并卷着地上的沙尘刮到更远的地方去。大风扑得本就破旧的门窗吱呀作响。

小镇上的人们总说，这是在边关战死的亡魂寻着风回到故乡，卷着茫然的执念敲响回不去的家门。

阿良每次最怕风刮起来，因为这时候展先生总是咳得特别厉害，发出的咳嗽声像是胸腔里装一个破风箱一样呼啦啦地让人胆战心惊。

展先生是被一个四处游历的江湖郎中给从沙场的尸堆里拖回来的，浑身的皮肉没一块好的。当时端出来一盆盆的血水的令人触目惊心，没人不在怀疑，一个人怎么会流这么多的血？

在这基本连土里都刨不出来半点粮食的荒凉地，万幸还能爬起来捡回一条命。

“命真硬…”老郎中感叹到，后面那半句话阿良凑的近，听见老郎中说的是“也不知是福还是祸。”可捡回一条命，能继续活下去，怎么不是福呢？

当初阿良是不明白的。但是看到展先生这么生生给病痛磨着，有时候阿良会想，要是当初没挺过来，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折磨？

这句话阿良是不敢问展先生的。

展先生长的不像是这块儿粗粝地能养出的人。没有连皮带骨的粗犷豪放。阿良见过展先生贴身带着的那块玉，不识得字的阿良半天也憋不出一句好形容的词。只能讪讪地感叹“展先生就像玉一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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