批斗

-----正文-----

林发直到站上批斗台才知道是谁举报了自己。

那日抄家之后，小将们从被抄走的林发思想汇报中发现了一句话，有大逆不道之嫌，同时，又在笔记本里找到了一页纸，被烧了一个角。

其实那个角不过就是林发抽烟的时候烟灰落在上面不小心烧掉的，可小将们就是一口咬定，被烧掉的页角里原本一定写着不得了的东西，否则为什么单单就把这一角烧掉，别的地方不烧呢？

林发百口莫辩，只好跟着来家里押解他上批斗台的小将们走。嘉华不放心地跟了上来，从小将们手里抢下他的一边肩膀，不断地跟小将们解释，自己的老师年纪上去了，身体不太好，恳请小将们批斗的时候手下留情。

林发回头看着嘉华，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与绝望：“求求你，不要跟来!”

让我这个老头子，保有最后的体面吧！

嘉华松开了手，看着老师的背影消失在支弄尽头，他挺拔的身体在小将们的押解下变得弯曲佝偻，和一位普通的老人没有分别。

一只温暖而柔软的手搭上嘉华的肩：“侬去学校门口等伊。估计批斗结束以后，伊会需要侬的帮助才能回家。”

嘉华一听这吴侬软语的声调，便知道是师母在自己身后。

批斗的地方就在林发原先上课的教学楼。

他站在讲台上，却被迫低着头——这不是他自愿的，而是因为挂在脖子上的木牌实在太过沉重——腰也弯着，臀部却高高撅起，两腿并拢不能打曲，双臂平行地伸向身体后侧，如展开的机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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