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山一道同云雨

-----正文-----

22.

这一年春天同往年的任何一个春天都没什么两样。

燕子在屋檐下筑巢，杏花将落时桃花开始展颜，郊外的天空升起各色纸鸢，柳枝吐芽草色渐青，细密雨丝织成轻薄春衫，燕子巷的姑娘在笔墨和针线里歇一歇，抬首看天时思量这巷子既然唤作此名，是否会格外得燕子青睐。

宣和三年春的第一道惊雷，就在渐暖的风里，自长安街左门一路劈进辰朱宫紫微殿，余波震落燕子巷里一颗不虞的心。

崔袖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有点不够用。

大约是做题做的。

她看看她爹又看看她哥，张口想问什么意思，却一时没能发出声音。

她爹没注意她细微的动作，皱着眉摇头：“像什么样子，在男人堆里厮混这么些年，平白污了自己的名节。不自爱也便罢了，还如此胆大妄为，竟敢欺君！生出这样的女儿，岑家真是家门不幸……”

崔袖“啪”的一声，将筷子拍在了桌案上。

我在做什么？她想，他在说什么？

崔袖抬眼冷冷地盯着崔父，沉郁浊气自肺腑间喷薄而出：“是，她生来即不忠不孝不义，是天底下第一等无耻女子，自打从娘胎里钻出来便知晓要穿上男装扮作男子去书院里轻浮浪荡！”

三双眼睛都望着她，崔袖只觉得浑身的血都涌上了头顶，她指尖微微发抖，声音尖利：“岑家败落到如此地步，如今的一点起色全是凭赖她一身才学挣得，他岑家占尽了好处，一朝东窗事发，脏水便全泼给她一人，他们倒是干干净净，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？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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