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衣

-----正文-----

起_

青衣第一次打马过江南，江南正是水雾氤氲好时节。他拎着一把沾了血的剑，和铺天盖地的日光格格不入，两看两茫然。

这是他第一次离开青衣楼，刚长成的青年身骨清朗，剑眉星目间泛着稚气，青锋三尺敢弑神明，脚踏落地无声。他微微眯起狭长眼眸，脚步没停就牵着马混入了来往的人潮里，俊逸的容貌小心翼翼掩藏在草灰色的帽檐下，只露出一个白皙的下颔，像个风尘仆仆的过客。

事实上因为不太习惯这里温温柔柔的细语软风，他确实也只能当个过客。

青衣沿着柳西向东走，看过了几十棵开得正艳的桃花树找到那家他要去的客栈。木门就虚虚掩着，他把马拴好才迈脚过门槛，灰麻布衣的伙计停下打算盘的手指，烧完的烟香剩寥寥几丝挂在庭前要落不落，被风吹的东倒西歪。

——又有人来了。

青衣眼尾扫过一阵绛紫短衫，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音呼呼然响起，过处有凛冬寒意。他握剑的手下意识放松，连带起几分无可奈何的笑意。

“无命。”他说，“别闹。”

来人嗤笑一声呵，倒是乖乖地将通身气势瞬息间收敛不见。他轻车熟路地挑开青衣头顶上的草毡帽，顶着张英俊皮相来讨打，“头牌，你就这么不待见我？”

青衣转身去领了青云帖，一声不吭。无命没脸没皮地凑过去，熟谙地跟人勾肩搭背，身后的巨剑划地发出沉闷的声响。两个人头抵头研究那名帖快半柱香，青衣终于认输一般拿正眼去看无命：“这是我的事，你看什么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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