庙堂

-----正文-----

施多从前写了一篇《寂静时代的孤独》给田海泮，如今看，作悼文正合适。他那时劝大角听天由命，可这人天生脑后有反骨，与凡人不同。

杨枝反反复复只是写一句诗“知君仙骨无寒暑，千载相逢犹旦暮。”在某个深夜，一节通往上海的车厢里。他们只买到两张硬卧，便轮换着睡，前半夜让给了曾听雨和苏婉。田海泮独自在吸烟处读一本新买的书，杨枝站在离他不远也不近的距离。这本来是个不怎么浪漫的场景，但窗外的漫天星子适时地映在杨枝眼睛里，他忽然就想到了这句诗，隐隐从心底生出些悲意。直到在漫长的静夜中，听到一声悠长的汽笛，火车临时停在了某处。他把一只手搭在田海泮的肩头，说：“去睡吧。”

墨水干涸在纸页上，像是泪痕，脆薄的纸被笔尖划破，发出细微声响。曾听雨的声音在这时传入他耳中，有一点飘忽：“彼得潘也会长大的，是吗？”

1976年1月8日，总理逝世，无人敢祭，外界的气氛一天天紧张了起来。有位教员偷偷在衣领簪了纸折的白花，那枚纸花在讲用会的堂上被展示给众人看，飞快在每个人手中转过，像握着一块火炭，不敢多停留一秒。曾听雨从杨枝手中接过雪色纸花，他温软的唇流露出一抹笑意，声音清脆如少时：“本不该脏污了它。”曾听雨言罢，竟是将纸花撕碎了，他一扬手，每一片哀恸的雪花都自他的指间飘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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